方青源低着头,先看向抵在肩头的手,才看回身下的人,问:“你怎么不躲。”
李微炘挑眉:“我躲得开吗?”
“我说另一个,”方青源指了下李微炘的肩颈,“还有谁咬过?也是恶神?什么时候的事?哪个副本?”
“……”
李微炘深呼吸,一字一顿:“下去。”
方青源看似单腿跪坐在她身上,但身体是悬空的,两人并没有实际接触。
可李微炘就是感觉这个姿势不大对劲。
方青源起身,李微炘随手摸出酒精喷雾,扯开冲锋衣领,对着伤口一顿狂喷。
方青源:“……”
李微炘:“知道唾液携带多少细菌吗?人类的嘴和生化武器有的一拼。”
或许是腾蛇神作祟,方青源目光不太老实,一开始还看着李微炘半敞的衣领,闻言便转向李微炘的嘴,“嗯”了一声,算是附和。
“……”李微炘撩起眼。
某人默不作声的,双手揣兜,两腿微微分开,就这么半进不退地堵在沙发前,垂眼看着沙发上绕颈狂喷八百圈的李微炘。
李微炘:“……”
完蛋。
看似眼里没有红光,实际红光长进脑子了。
李微炘伸出一根手指,刚要推人,方青源忽然问:“只待一个月吗?”
李微炘:“?”
“少年班班导。你不是代班吗,只代一个月吗?”
“……对,一个月。”
“哦,”方青源后撤半步,给李微炘留出点空间,“然后呢,还回釜山?”
李微炘想了想,也没有骗人的必要,说:“去首尔。实不相瞒,我刚刚高考完,3月要去首尔上学。”
方青源皱眉:“你都二十了。”
李微炘:“不要年龄歧视,本人同期有30岁新入的老哥,刚从菲律宾做完义工回来。”
见方青源沉默,李微炘歪了下头,笑问:“怎么,也想上学?”
邪煞横行的时代,学历早已不是人人哄抢的香饽饽,刚毕业的大学生不一定比技工出身的师傅赚得多,想上学的人是真的想上学,是真的喜欢考试、读书。
某种程度上,除鬼师可以被称为“高级技工”。需求量大,待遇好,且专业极其对口,但培训时间长,考核严进严出,前期投资大,也是很多人放弃考入芥下门的原因。
而方青源这些少年班的人,本质上是从少管所罚进来的,没有其它选择,只有除鬼师这一条路可走。
“……没事,走吧。”方青源没多问,在唇边碰了一下,舔掉指尖的朱雀血。
李微炘坐在沙发上,视线擦过方青源的指尖。然后她下低头,翻出一张方形的绿色创口贴,摁在颈边。
-
回程依旧是公交。
人少,方青源照旧坐在倒数第二排。李微炘如愿坐到她身后,耳机挂过来一根,为方青源点播延中大学城死者的遗作。
遗作确实迷幻,效果确实平替嗑药。
夜色深沉,车窗闪过忽明忽暗的影子,方青源透过窗,能看到后排的李微炘。
李微炘扣着兜帽,垂眼在手机屏幕上翻翻点点,褐色瞳孔中央时不时映过墨绿的小篆“芥”字,还在处理芥下门的事。
可能是被咬的位置有些不舒服,她手肘靠着扶栏,垂下来的手指随意搭在锁骨上,偶尔按一下。按得很轻,一触及分。
不知过了多久,耳机里迷幻的嗑药声渐渐弱了,停歇片刻,再次响起的是钢琴声。
陌生又熟悉。
方青源闭上眼,没再扯下耳机。
李微炘抬眼看向前排,也是隔着窗。两分钟后,李微炘落下手指,重新点亮屏幕。
钢琴似有若无。
车外喧嚣。
……
平津芥下门,第三档案馆。
午夜,值班的文员正录入最后一个文件,一抬头就被吓了一大跳。
“——黑刹大人!?”文员慌忙起身。
对面那人穿了一身黑,戴着黑口罩,扣着黑兜帽,没露出半点样貌,但看那倚在前台的姿势和气场,大概率是首席无误。况且纵览平津芥下门,没有任何人敢伪装首席。
“调个档案,”文员听到首席说:“腾蛇神,b级。”
文员立刻停下手头的工作,为首席查阅腾蛇神档案的位置。
传真机打出腾蛇神的编号,黑刹取下纸条,朝文员挥了挥手,转身走上楼。
文员长出一口气,目送那道黑影消失,才敢擦掉额头的虚汗。
他是真怕黑刹。
或者说,整个芥下门就没几个人不怕黑刹。
黑刹是朱雀没错,但起初,只是朱雀家的外族。
朱雀家本性为“朱”,外姓则五花八门,“李”算是稍微近一些的亲缘。但外族毕竟是外族,起初不受重视。
问题就出在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