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毓以前来的时候见过这个人,开始以为是经常来的客人,后来又觉得像是老板的朋友,现在再看又觉得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
郑焕东用下巴朝他们消失的地方点了一下:“他俩是一对儿。”
“什么?”程毓瞪着眼睛,“什么一对儿?”
“你真是野地里待时间太长了,这都听不懂?”郑焕东把两只手拍在一起,用力搓了几下,“这种意思的一对儿,明白了吗?”
按说这件事跟程毓没有任何关系,但他的心突然一下子悬在了胸腔里:“他俩……不都是男的吗?”
“男的怎么了?”郑焕东嘴角勾起来,斜着眼看他,“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就在这时,那两个人又出现在了视线里,老板手里拿了张单子走过来,和前台的姑娘核对着什么,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依旧挂在老板腰上,不时指着单子跟他们说几句,两个人看起来特别亲密,前台的姑娘也没有一丝不自然,趴在桌子上歪着头和他们说话。
相比于对俞弘维的猜测,对梁文辉的不确定,眼前的这实打实的“一对儿”给程毓的冲击不小,半张着嘴很长时间都没说出话来。
“你怎么不吃了啊?”刚上来的砂锅汤汁滚烫,在里面翻滚着炸开一个个小气泡,郑焕东捏着底下的托盘把砂锅往程毓那边推了推,“这是你最喜欢的。”
“你怎么知道他俩是一对儿?”程毓问。
“常来的都知道啊,”郑焕东不以为意,“人家也没藏着掖着,就跟别人谈恋爱一样,俩人那么亲密,这谁看不出来。”
“你……”程毓犹豫了一下,“不觉得别扭吗?”
“我为什么要别扭啊,人家又没碍着我什么事儿,”郑焕东一口一个嘬蛤蜊,“再说俩人长得都挺好看,这么站一块儿我还觉得挺养眼呢。”
这一个接一个,冲击太大了,程毓觉得自己急需点儿酒精缓解一下:“咱俩喝点儿吧。”
“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郑焕东郑重地点了下头,“正好咱俩老长时间没一起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圆了房吧。”
郑焕东跟服务员要了几瓶啤酒,小姑娘正忙着,朝后面喊了一句。
过了没一分钟,刚才搂着老板的男人拿了四瓶啤酒直奔他们这桌过来了,男人没说话,冲他们笑着点了下头,放下酒就准备走了。
“老板,”鬼使神差的,程毓开了口,“再给我们拿两瓶。”
“好,”男人笑着点了下头,“其他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了,”程毓说,“谢谢。”
“东桥……”
大厅里人多了起来,乱哄哄的,其实不太能听清别人说话,但这声“东桥”一下就钻到了程毓耳朵里,似乎后边还带着一串大小不一欢蹦乱跳的小桃心。
“哎,”张东桥先是应了一声,马上就转过头,朝在后边门口站着的万林生比了个口形,“这就来。”
万林生站在原地等着,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张东桥。
程毓抿了口酒,目送张东桥穿过餐桌的间隙,越过鼎沸的人声,迈着大步往万林生身边走过去。
“你怎么了?”郑焕东看着他,“你不会真谈恋爱了吧?还是还没开始就失恋的那种。”
“我跟螃蟹谈吗?”几口酒下肚,程毓就开始有了点醉意,“还不夹死我。”
“哎哎哎……”郑焕东用手指挠了挠耳朵,甩了个眼神过来,“你这太有歧义了啊。”
程毓想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指着郑焕东说:“你他妈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脑浆子里一点好料也不装。”
郑焕东分析了几秒,没太明白女朋友跟好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问:“你脑子里都是好料?”
“我这么……”程毓打了个嗝,拍拍胸口,“这么正经,一点废料都没有。”
不出郑焕东所料,一瓶啤酒下肚,程毓就已经分不清酒和水了,再加一瓶,基本就不省人事了。
郑焕东连拖带拽,张东桥还搭了把手儿,最后把程毓塞到了出租车上。
一路上被风吹着,到了小区楼下,程毓倒清醒了几分,还能在郑焕东的搀扶下走着上楼。等到进了屋,程毓醉酒的劲儿又上来了,冲着个小凳子喊七夕,问它田螺去哪了,还让它把田螺给叫回来赶紧睡觉。
郑焕东累出一身汗,把人扔到自己床上叉着腰站床边恨不得给来一脚。
脑子里乱七八糟群英荟萃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毓费力地把眼睛撑开一条缝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屋里很安静,只有空调制冷的声音。
他有些恍惚,眼睛合了睁睁了合,一时没分清在哪。
“项耕,”程毓闭上眼,用手背揉揉额头,“项耕,你在吗?”
“在在在……”郑焕东左右手各拎着几个饭盒在门口边换鞋边喊,“终于醒了啊,快十点了。”
“几点?!”听到郑焕东的声音,程毓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胡乱拍着身上找手机,“我手机呢,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