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眠玉趁着这时间与陈绣娥几人说:“大娘,春花,我和燕寔送你们回陈家村。”
陈绣娥是经历过逃难的,立刻听懂了这意思,小声:“那之后呢?”
李眠玉抿唇笑:“之后我和燕寔要去别的地方了。”
她语气娇憨,面容含笑,一年的时间,长开了些,越发灵秀,说这话时,还和从前一样,玉雪可爱。
陈绣娥是一路看着两人逃难过来的,如今知道她是宁国公主,又与崔云祈分开,就知晓她与燕寔之间不一般了,心里虽不舍,但点点头,轻抚着肚子缓和情绪,道:“你们要去哪儿?”
李眠玉抿唇笑说:“还未想好呢!”
实则昨天她与燕寔商量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些想法,他们打算向东进入关中平原,再经由秦直道北上,去上郡,那儿刚好是陇西与梁渠山之间中间的位置。
如今夏时,一路上带着皇祖父不便,若他们安顿下来,便悄悄回陇西将皇祖父带走去梁渠山。
陈春花听到李眠玉和燕寔要走了,神色就呆住了,一时伤心,“小玉妹妹,不走成吗,我家地方大,日后你和燕郎君就住我家!”
李眠玉哄她:“待以后或许我们会回来的,到时一定来村里看望,或者等我到了地方,给你写信。”
陈春花心中难受,她也想出去看看,可她还有阿爷和她娘在村里,陈家村是她的根,她不像李眠玉和燕寔,她得回。
她偷偷又看了几眼燕寔,心中失落,此时不必多问,也知道小玉妹妹和燕郎君的关系了,她很快又笑起来,点头,“小玉妹妹,一定!”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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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别,不知相逢是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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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流溪镇到陈家村,临近傍晚就到了。
李眠玉和燕寔没有进村,在村口的香樟树下,看着夕阳下宁静的小村,李眠玉心中怅然,幽幽说:“燕寔~我们在陈家村住了好几个月呢,要走了,有点舍不得。”
燕寔一路上都在注意是否有黑衣卫跟随,漫不经心的,他可不信崔云祈真的会放手,今日不来,或许明日就会来,明日不来,也总有一日会来,这会儿听到她这话,也朝着村子看去。
昔日小院已经毁去,他对这里无甚不舍。
燕寔听着李眠玉叹气,知道她又要叽叽咕咕伤一番春悲一会秋,左耳进右耳出,腰一挺,鞭子都没甩,直接调转马头。
“也不知今年荷塘里的蚌还像不像去年那样多……哎!燕寔~你慢点!”李眠玉身体一晃,跌向身后少年怀里,她嗔恼一声。
燕寔俯首看怀里人,黑幽幽的眼睛几分无辜,低声道:“这个荷塘里的蚌挖不到,就挖别处荷塘的。”
李眠玉偏头看他,矜持道:“燕寔~公主总是下泥浆里挖会不会不太优雅?”
“那挖蚌的时候不做公主。”少年悠悠说。
李眠玉虚心求教:“那做什么?”
“威猛女侠。”燕寔漆黑的眼中光流动,慢声说。
李眠玉静了会儿,笑出声来,“燕寔~我是威猛女侠,那你是什么呀?”
燕寔却不吭声了,垂目静静看她一眼,一甩鞭子。
“你要自己想。”半晌后,他说。
李眠玉也看他一眼,收回目光后低头理了理小鬓角,好半晌,才在风中喃声:“你是燕子,是自由自在的小鸟,会带着我一起飞。”
夕阳下,树上小鸟被马蹄声惊飞,一只两只三只,伴着一对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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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泉送崔云祈回到流溪镇,请来大夫,大夫却说那毒难解,只能先配些普通的解毒丸吃着,他忙点头。
只是等到傍晚时,他都没等到公子醒来,心中慌慌又怨怒,写了一封急信让人传给相爷,将公主被公子放走并公子中毒一事传过去,再带着公子迅速往郡治去。
礼部这两日就到了,到时会有随行的御医,公子可不能有事!
成泉是傍回的郡治,卢姝月得知崔云祈中毒,在院子里笑了半天,前仰后伏的,对着岳凝香痛快道:“那伪君子活该!”
岳凝香是个柔弱小娘子,听闻自己的救命恩人中毒危在旦夕,忍不住揪着帕子有些担忧,听闻表姐这样笑,忍不住说:“表姐,崔公子与你可……”
她话说一半,卢姝月便朝她投去厉眼,道:“你没听京中传回的消息吗?崔云祈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依然要娶李眠玉,仗着从龙之功将我的颜面踩在脚底下,置我与他的婚约于何地?当然,我也不在意,如今我也是公主了,想挑什么驸马就挑什么驸马!”
岳凝香皱着眉没吭声,一面觉得崔公子此举确实让表姐难堪,一面又觉得他对前朝宁国公主情根深种。
不过也轮不到岳凝香去关心。
因为有天大的事竟是落到了她头上。
第二日上午,礼部终于赶到了陇西郡迎新朝皇后,郡中百姓纷纷在街上观望皇后凤车一路到官衙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