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许多乘凉的老人孩童。
甄家母女三人赁了马车,起早先去董家再与甄姑母一道去宋家,甄姑母也想早些去,一早就收拾好了,等三人一来便赶去了宋家。
宋家在汴京也算有经年的财富,住的是三进的大宅院,叔伯几家都在院里生活,宋老太爷老太太安在,故而这家倒是没分。
如今他们这一支有出息的便是宋评事,沅临表姐嫁的正是宋评事的长子,宋家官人三年前科举未中,原本是托关关系举他去边地做个小官,但他自家推拒了,说是今年要再下场。
三人由个穿戴齐整的婆子带着,七拐八绕去了一个小院。到了门口又有另一位女使来迎,四人又跟着这位女使去了沅临表姐房里,娃娃在摇床里面睡着,由乳母在一旁看顾。
几人动作声音都小了些,宝珠看沅临表姐,与姑母有三分像,脸盘圆圆眉似新月,看着就叫人想亲近。这会子还早,她靠在一方软枕上,穿着中衣,额上带一方凤穿牡丹串彩珠抹额,边上女使正喂她桂圆红枣羹。
她离开姑苏时人还小,对于舅母有些印象,只是过去太久,印象却不大深了,晓得跟自家亲娘一起来的定是舅母了,撑着身子起来想作礼。
徐娘子立即将人拦住,沅娘又招手揽来宝珠宝瑢,“这是舅舅家里二位妹妹吧?”
宝珠宝瑢上前一步唤过表姐,见了礼。沅娘将手上玉镯退下与宝珠宝荣手里一人戴了一个,“正是一家人呢,瞧着我心里就喜欢。”
沅娘身子向来虚,到今日脸色还有些惨淡,甄姑母心疼女儿,自家接了羹汤坐在床边喂。
娘家来人,沅临表姐屏退下人,又叫出去的时候将门带上。
几人正说着体己话,外头等着梳妆的女使,敲了一遍门,“大娘子,今儿家里来客,太太叫我早些来给娘子梳妆呢。”
沅娘与甄姑母向来什么话都说,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底下人惯会见风使舵,原先是支使不动的,出去交际还得从外头请梳妆娘子来家,现在老太太拿安哥儿做心肝肉,阖府上下便都换了面孔。”
安哥儿便是摇床里躺的小娃娃,还没起大名,只起了个小名儿先喊着。
徐娘子与甄姑母将人从床上扶起来,等沅娘梳妆完毕,那梳头的女使出去,没多会儿,屋里就涌进来许多人,本睡着的安哥儿叫这嘈杂的声音吵的哭个不住。
一群人围着孩子摸来摸去,沅娘蹙眉,婶婶姐姐妹妹的喊过,便叫乳母将安哥儿抱去隔间。
这些人又是缠着不放,问宝珠宝瑢是哪家的姑娘?沅娘笑着挽过徐娘子,说是舅母和舅母家的妹妹。
“可是那南边来的?来了多久?怎的先前不来家里坐坐?在汴京待了几日?官话会不会说?”一位妇人嘴皮翻飞,拉着宝珠,一下问出许多话来。
沅娘面露不快,“妹妹们到底是客,不知道的还当二婶婶是来审人呢?”
汴京说什么土话的都有,寻常百姓只要听得懂,倒不会有人计较什么。不过甄家一家人识字,既想在汴京讨生活不想受人轻视,官话一路上便学个大概,待了这大半年只有个别吐字发音有些分别,不细听听不出什么差别。
路上听甄姑母说了宋家,大概也了解些,这群人想来就是怕沅临表姐生了孩子,老太太一高兴将体己全贴补到宋评事这一房来。
宝珠厌恶宋家这位二婶婶眼里的轻视,不冷不热开口,“这位婶婶对官话如此了解,若非听口音并非本地人,还当婶婶是笑我们小地方来的,说话里有口音呢。”
来的一群人里也各有不对付,宝珠只听得一位年轻妇人笑出声。却原来这位二婶婶也并非汴京人,只是嫁到宋家,在汴京生活十几年,只当自己是真正的汴京人了,方才问出那话显然是从前有人这般笑她,不成想今儿是因这事儿再被人笑了一顿。
边上一位细眼嫂子站了出来,打量着甄家几人,“听闻弟妹舅家是开食店的?”
徐娘子挡到宝珠身前,“这位嫂子耳朵可长,我还当只有咱们市井妇人才专喜欢探听旁人家事哩。”
沅娘先还怕舅母来受这些人阴阳怪气,看着那群人谁也不敢上前再说话的模样,只觉得连日来的郁气都散去不少,笑着拉着宝珠的手说道,
“二婶婶大嫂子向来是这个秉性,二位妹妹莫要叫她们吓着了。”
方才笑出声的那位年轻妇人这时候方才出来打圆场,“咱们先去外厅罢,这里屋小贵客又多,很不该贸然一窝蜂似的涌进来。”
徐娘子等人都走了,才拍了拍沅娘手背叹了口气道,“你也实在不易。”
那梳妆女使才出去不久,一群人就乌泱泱进来了,真有那好心,一开始都不该进来吵闹。
洗三像大户人家,多用金玉犀角此等贵重的礼来添盆,甄家自认备下的金件儿对于他们这羊的官宦人家来说不算出彩,压不过安哥儿祖母跟老太太的风头,但也算是贵重,叫人不敢轻瞧了沅娘去。
外厅已置了香案,供了痘疹娘娘几位娘娘的神像。用作洗儿礼的木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