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上。
宋琢玉猝不及防地低呼一声。
屋子里陡然间寂静得吓人,赵宥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来,那双通红含恨的眼睛骤然和宋琢玉睁大的眼对视在一起。
对方神色一惊,眼神里飞快地传递出让他赶紧走的意思。
然而另一人还是发现了,冷声喝道,“是谁在外面?”
“砰!”的一声,屏风被大力踹到在地,一个金冠玄袍,手持长剑的高挑人影大步走了出来。
彼时宋琢玉的一只脚还停滞在半空中,正要迈出门去,却蓦地对上一双上挑的狭长阴鸷的眼。
那人长得很高,穿着几乎拖到地上的广袖大袍。前襟大敞着,露出瘦削却肌理分明的胸膛,皮肤是一种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
他漫不经心地看过来,眼神里带了点睥睨的意味。
宋琢玉恍惚间觉得对方或许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也意味着对方不会计较他弄出的声响。可事实上却是,“嗒”,“嗒”,“嗒”,木屐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尖上。
“是你?”那人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
太高了,高得宋琢玉甚至都需要仰望他。以至于当目光正好落在对方敞开的领口时,他终于恍恍惚惚地记起了这人是谁。
等等,这这这这这不是那位‘鸟兄’吗?
对方穿衣的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胆放肆呢。
宋琢玉刚要礼貌地低下头,可即可又立马想起来,这人上次似乎还朝他扔过头颅?顿时双腿又发软起来。
他往后紧贴着墙壁,要命!这个变态杀人狂怎么会出现在赵宥的宫殿里?还光明正大的欺负人?
“太子殿下——!”
身后的赵宥声音急促的大喊了一声,他突然重重磕了个头,整个人伏得越发低了,“今日之事全是你我恩怨,他乃误入此处,还请皇兄放他离开!”
这猛地一句,叫宋琢玉惊愕地看向眼前之人,太子?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那个叫人闻风丧胆,暴虐成性的太子殿下
赵麟对赵宥的话视若罔闻,只用剑缓缓挑起宋琢玉的下巴,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反倒显得可怖起来,“怎么,看不惯孤想要杀他?那你来替他,如何?”
“也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都已经多活了两世了,怎么样都算是赚了。
不过——
宋琢玉往下看了眼紧贴着他肌肤的冰凉剑身,颤巍巍地咽了下口水,他讪讪地笑了笑,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把剑拨开稍许。
这才抬起头来道,“不过便是死,也总该有个合适的理由吧。还请太子殿下告知,四皇子究竟是犯了何等天大的过错,值得殿下动此雷霆之怒?”
赵麟从他刚才答应起就没移开过视线,眸中似审视似探究,此刻闻言更是眯起了眼,“宫规有载,私焚纸钱乃大罪,可处以极刑。孤依律行事,可有错判?”
那被掀翻的火盆还倒在一旁,满室都是灰烬的余味,任谁来了也说不出‘错判’两个字。
但是,这两人母亲的忌日是同一天啊。
宋琢玉目光一转,落在对面那神色不耐的人身上,“敢问太子殿下近日可有祭拜过先皇后?”
当年那位前三皇子妃,后来的皇贵妃,又在薨逝后被陛下追尊为后,入葬皇陵。
听闻太子曾于众人之前痛斥陛下惺惺作态,甚是虚伪。自此从不循宫中丧仪,只每到忌日便独自前往其母生前居住的小院静坐。
既然这样,那想必也是私下祭奠的。
此话一出,赵麟阴沉沉的目光倏地就射了过来。半晌之后,他看着宋琢玉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隐隐透着神经质的错觉,“不错,孤的确是祭拜过,但那又如何呢?”
他尾调拖得极慢,有种傲慢又近乎残忍的理所当然。
就这么明晃晃地露出眼中恶意。
没错,他就是在故意刁难赵宥,他就是只许自己破例。因为他是太子,所以有些事情就有他能做,但是旁人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