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药白他一眼，气的差点拿起捣药杵打过去：“你这臭小子，明知道我不想说，你还上赶着问，你再装糊涂，我揍烂你。”

苏慕立马闭上了嘴，年轻人好奇一下又怎么了。

苏意浅盘坐在灵台的中心，浅紫色的力量一圈圈的散开，缓慢落入她的身下，带出一个接着一个的纯白烟丝。

烟丝流入对应的族人体内。

意识化烟丝的速度并不快，花了一天一夜才把所有的意识都释放。

苏意浅不喜欢伤别离，她在烟丝里下了迷药，可以让这些族人睡几天再醒过来，此时已是白日，白日的炼狱跟黄昏差不多，阴沉沉的，总给人一种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

她松掉一口气：“所有的意识都释放出来了，灵台的中心不大，只能容纳咱们几个，为了不让他们感到恶劣环境冲击的苦，我在他们身上加了点药，约三四天后醒。”

苏慕表示理解，他轻轻一挥手，就把所有的族人收入永忆石，恰好这时，狱墟的怨念全部消失，炼狱的大门开了。

他们该走了。

顾景川不舍的看向苏意浅，他想对她说几句话，却又不知说什么，想了想又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可什么都不说，他的心里又堵得慌。

再三思索下，他竟然走到苏意浅的身旁，俯身半蹲，张开双臂拥抱苏意浅。

苏意浅及时道：“你不要抱我，你们走就是了。”

她的语气虽然强硬，声音却有些虚弱。

若换在平时，顾景川一定尊重她的意见，绝对不会再抱她，可现在不是平时，他强硬的去抱苏意浅，却抱了个空。

苏意浅的身体就好像是一面水帘，根本抱不住，顾景川后知后觉，焦急道：“你这是怎么了？”

顾景川大概能猜到她怎么了，可他就是想听她亲口说。

苏意浅知道瞒不住了，怀着万分的歉意道：“顾景川，对不起，我不该招惹你的，当年我是用自己的命把族人的意识封在这里的，释放意识，只能献祭自我，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

顾景川不甘心的问：“这就是你说的永留炼狱吗？”

死在炼狱，怎么不算是永留炼狱呢？

苏意浅的灵魂化作浅紫色的烟沙，一点一点的散去，她的目光里没有对生的渴望，仅有一丝对顾景川的不舍。

她直视顾景川的眼睛，漆黑的眼眸里映着一层薄薄的不舍和极大的不愿，她的心好似被触动：“情起于万千沟壑，归于风平浪静是再好不过的了，顾景川，你就当从没认识我，再也不见。”

魂魄碎裂的速度太快，快到顾景川根本来不及接受苏意浅的逝去，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消散于眼前，却在她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才觉得心痛。

“苏意浅！”

顾景川怀着浓烈的期盼喊了一声，他期盼着苏意浅回应他，可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

耳边只有周遭的狂风怒号。

佛铃本想在苏意浅消散之前奔过去，还没跑到她的面前，她就完全散去了。

失落蔓延全身，佛铃的身体软若一摊泥，摊在了地上，泪水悄然而落：“苏姐姐，你答应过我，有朝一日，要跟我在鬼界闹市喝酒的，你为什么要说话不算话？”

整整一天一夜，她为什么没有发现苏意浅在献祭自己的生命？

“佛铃，她把自己的命献给了灵台，行为分外隐秘，你没能发现，这不是你的错。”苏慕走到她的身旁，将她扶起来，拥进自己的怀中：“炼狱的福泽，便在于此吧。”

苏慕抬眸望向清药，恰好清药也朝他看来，冲他微微一笑。

苏慕收回视线，垂眸看佛铃：“希望炼狱之神会花落苏姑娘。”

“炼狱之神？”佛铃略感疑惑，细细想了想，她欣喜道：“你的意思是说，祖灵要造炼狱之神，苏姐姐很有可能是炼狱之神，所以她还有回来的希望。”

“嗯。”苏慕稍稍点头：“不过一切都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若她能仅凭意识存活在世间，令自己的灵魂化为神魂，便能掌管炼狱，从此这炼狱就不再是困住她的牢笼，而是她手中的牢笼。”

“那我要为她加油。”佛铃湿润的面容卷起淡淡的微笑，她抬头望天：“苏姐姐，你要

记得去鬼界找我喝酒，到时我请客。”

顾景川听见他们两个的谈话，颠三倒四的跑过来，他的脸上泪痕交错，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眼睛哭肿了，鼻子被鼻涕堵的不透气，他吸吸鼻子道：“真……真的吗？”

“是真的。”

回答顾景川的，是清药上神。

顾景川又哭又笑起来，每眨一下眼睛，就有几行泪夺眶而出：“这……这很好，我……我等你，你一日不出现，我就等一天，你一年不出现，我就等一年，我等你生生世世，这就是你招惹我的代价，哪有轻薄了人家，却不负责的。”

他朝天大吼：“苏！意！浅！我！不！会！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