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世界,她们方才明白,原来普天之下不是每个女人都活得像是一辈子围着石磨打转的牲口般痛苦。
她们有人抗争,有人出走,有人寻短见,有人不惜付出下辈子蹲在监狱的代价杀死屡屡施暴的丈夫。然而因为地位低下,力量有限,她们大部分最终还是选择了和前人一样隐忍,自顾无暇的她们无力保护自己,更无力保护家中年幼的女儿,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走向那条自己曾经走过的荆棘之路……
于是那些不被父母保护的金水镇女孩们就自发地联结到一起,她们选取了一种很巧妙的方式对那些犯下恶行的金水镇男人进行了报复。那些女孩当中有一个名字叫做……阿……阿原,阿原利用她自幼积累的丰富船舶维修知识成功地制造了一起海上渔船事故,金水镇十三名犯下恶行却未被法律惩戒的男性在那起渔船事故当中全部死去,无一生还。
那些孩子们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她们自身共同编造了金水海母的神话,渔船事故发生之后,镇上的男人们因为忌惮神明惩戒再也不敢对女性胡作非为。至此大家应该明白我一开始所讲的那段话究竟是什么含义,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金水海母,所谓的金水海母就是一群父亲嚣张跋扈,母亲软弱胆怯的年幼孩童……
现在大家一定想知道当初那群孩子们的下落吧,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那群童年经历过长期非人对待的孩子,她们最终……最终大部分都没能活下来……据说……她们死后的魂魄凝聚到一起……真的成为了守护一方安宁的金水海母,这就是金水海母的故事,一个弱小孩童为自己披上神明的羽翼的故事。≈ot;
樊静翻译完那段长长的故事与伫立在人群当中的庄宁对视了一眼,那天樊静结束陪同工作以后一个人留在了金水镇,她去曾经和童原居住的那间位于街边的平房看了看,那里几个月后也将面临拆迁和重建。
樊静站在马路对面凝视那间平房油漆剥落的木窗,她想起童原十四岁那年,孔美善火化的前两天,她在清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按下喇叭,两分钟后那孩子吱呀一声推开玻璃窗,向外探出一张红肿不堪的脸,她犹如雨后骤晴般毫无预兆地对樊静绽放出笑容。那是樊静在金水镇工作两年以来第一次见到童原笑,那孩子生着一排整齐而又洁白的牙齿,她的笑容像冬日正午阳光照射下的白雪一样璀璨耀眼。
庄宁与樊静时隔五年重新聚在一起吃了顿晚餐,金水镇夜市的大排档依旧像从前那般充满人间烟火气,五年之前庄宁被樊静给足体面地拒绝以后很少主动再与她联系,她也说不清究竟是自卑心还是挫败感作祟。庄宁这五年以来其实一直都很关注樊静的生活动态,樊静平时不使用任何社交媒体,庄宁便关注了青城大学各个平台的官方账号,试图从字里行间得到与樊静相关的哪怕一点点消息。
“最近忙吗?”庄宁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最近在整理小律的日记。”樊静一边回答一边在点菜单上加了一道辣炒蛏子。
“小律她……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吗?”庄宁起身为樊静的玻璃杯里斟满了热腾腾的大麦茶。
“当年我在金水镇的时候给小律和阿蛮布置了一项每天写日记的家庭作业,我希望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引导孩子们借助文字疏解郁积在心中的负面情绪,那时我嘴上说着要不定期抽查,实际上却一次都没有那样做……
小律走后,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她留下了许多本写得满满当当的日记,对了,小律还写下了我们几个人这些年间从金水镇到青城所有的生活经历,我已经将近二十五万字的书稿交给了出版社,如果没有意外变动的话书名应该是《留守日记》。”
“小律的母亲当年也是这样……”
“嗯?”
“戴云舒死后,她生前写下的手稿辗转被交给一位出版社编辑,那本记录她与孔美善之间爱情的小说因此才有机会面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