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完蛋的是——
荆轲转身,在高渐离的击筑声中,看向穿白衣、戴白帽,一副为他送丧(划掉)架势的燕太子丹和他的宾客。
“还请太子早做决定。”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究竟是刺杀秦王,还是刺杀秦太子,请太子给予准确的答复。”
——他都快要出发了啊喂!
燕丹:“……”
是的。
截止目前,燕丹还没想好究竟要刺杀哪一个,在秦王和秦太子中反复横跳,犹犹豫豫,不舍得放弃任何一个。
他只能满是期待地看向荆轲。
秦王,我所欲刺杀也,秦太子,亦我所欲刺杀也,二者不可得兼乎?
不可!不可!不可!
不管再问多少遍,都是不可!
荆轲快烦死这个燕国太子了。
他本是卫国人,卫国为秦所灭,又在赵国的榆次、邯郸等地,至燕国时,被燕之处士田光引荐给燕太子丹。
然后就被他请求刺秦。
荆轲:“……”
他自己的母国亡了都十几年了,也没想过要去刺一把秦王,凭什么为你燕国去拼命?
不去,找别人吧!
他当面就婉拒了燕丹,结果燕丹不死心,又是拜他为上卿、又是给他极优厚的礼遇,也不管他需不需要,直接就把死士的待遇给拉满了。
呔!
你这人不是道德绑架么?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现在“知己”都将他一介剑客拜做上卿了,如此知遇之恩,不给他死一个,像话吗?
人在江湖混,他靠名声吃饭的。
再者,前不久的宴会上,燕丹让善琴的美人鼓琴奏曲,他随口夸了句美人的手真好看,结果燕丹当场就让侍从把美人的手砍下来送给他。
荆轲:“……???”
这是威胁吧?
这一定是在威胁恐吓他吧?
竖子!
荆轲当场傻眼红温,有一肚子脏话想要骂给燕丹听,但仔细想想,骂燕丹一顿,好像也没办法从燕国跑出去。
那还能怎么着?
他只能认命地跟燕丹掰扯。
“刺秦王?”
“甚好,只是秦太子极得人心,如今年已十三,顷刻就能即秦王位、发兵灭燕。”
“那刺秦太子?”
“甚好,可秦王大权独揽已久,权盛威重,又极疼爱太子,盛怒之下必发兵灭燕。”
“……”
荆轲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
他算是看出来了,燕丹这竖子,恨秦国,更恨秦王和秦太子,与其说是慌乱之下出昏招,不如说是出于私怨。
难道记恨昔年于秦为质?
那也顶多是记恨作此决定的秦王,连带着当年才四岁的秦太子一起记恨是怎么个事儿?
这肚量也忒小了。
白瞎了樊於期的大好头颅。
被迫用命打工的荆轲无视了燕丹的尔康手,在心里骂骂咧咧地爬上了前往秦国的马车。
秦国也给予了应有的礼遇。
——毕竟是给天下人看的。
秦王其实是个爱美爱打扮的人,又是在接见外使的场合,自然不会随意轻忽,身着玄色织金冕服,头戴九旒冠冕,腰悬太阿之剑,玉绶上的蓝田美玉映衬着织金玄鸟纹与山河日月纹,尽显其端华矜贵之风采。
“阿父还是戴冕旒好看。”
知韫托着下巴,笑吟吟道,“只可惜一年下来也见不了几次。”
“太过碍事。”
花里胡哨的珠子垂在眼前遮挡视线,嬴政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他崽显然很喜欢。
于是他瞥她一眼,轻哼,“既然觉得好看,那你怎么不戴?”
“我喜欢看阿父戴嘛。”
知韫歪了歪头,眼带笑意,“冠冕这种东西,就得如阿父这般人物佩戴起来才好看,于阿父,是锦上添花,于旁人,反倒分不清主次。”
冠冕,是权力的附属品。
只是,有人是驾驭权力,有人是被权力掌控,自然是不一样的。
“至于我么……”
她指尖点了点脸颊,笑嘻嘻道,“我还小呢,戴不出韵味来。”
主要是她有点嫌弃。
毕竟,秦王现在都只戴九旒,轮到她这个太子就只剩七旒了。
达咩!
她打算得她爹打完晋级赛、升级成始皇帝,顺便让她也从王太子升级成皇太子后,再来美美地享用九旒冠冕。
前提是别把这玩意儿废了。
“也不小了。”
嬴政矜持地压了压唇角,忽而又升起属于老父亲的惆怅。
“等过了生辰,就十四了。”
时光匆匆不饶人。
想当年,他崽还是个要爱要哄要呵护,可以提溜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