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弃春指尖微动,不着?痕迹地向后?看了一眼。
再?回神时,谭府已在眼前。
师徒二人收了剑,趁着?夜色敲响紧闭的木门,又足足等了半盏茶的时间?,里面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仆自里面开了门。
夜色已深,恍惚已经到了子时,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成群的乌鸦结队而过,煽动翅膀时仿佛要?击碎这寂静的长夜。
老仆没料到来人会是衡弃春和楼厌,脸上讶然了一瞬,随即堆上笑容,极为热络急切地问:“二位仙君怎么去而复返了。”
“莫非是……”他意有所指,“有下落了?”
衡弃春抛给?楼厌一个眼神,楼厌会意,立刻抬起下巴微微眯眼,一副姿态甚高的样?子,“你问你家小姐的死。”
“呵,难道你竟不知情么。”
老仆微微一怔,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意立刻收拢回去,按在门框上的手缓缓收紧,而后?快速闪开身体就要?关门。
“咔——”楼厌眼疾手快地伸手挡住,狼爪子不怕疼似的,磕在门上一声闷响。
他暗中吸了口凉气,借着?拦门的姿势将半幅身体挤了进?去,在老仆惊慌的目光中咧嘴笑了一下,“怎么这么着?急要?将我们拒之门外,是怕我们知道什么吗?”
老仆心知事情败露,干脆不再?虚与委蛇,紧紧推着?手里的那片木门要?将楼厌挤出去。
楼厌也不用灵气,就靠蛮力与他硬碰硬。
两人僵持在一扇木门之间?,一时竟然难以分出高下。
衡弃春拢袖站在漆黑的夜色之下,禁不住扶额叹气。
怎么就这么幼稚。
知道时间?不等人,找到溪娘才是当务之急,衡弃春没有再?任由小徒弟胡闹下去。
腕间?轻抖,一道幽微的莲香顺着?散开,带着?淡金色的灵力一路蜿蜒而过,逐渐逼向那面木门。
楼厌早在察觉到这道熟悉的灵力时就撤开一步,那道灵力很快顺着?他让出来的缝隙钻进?来,像一面缠乱的蛛网,将两扇木门密密匝匝地笼罩起来。
任凭老仆如何手脚并施,都?难以令其挪动分毫。
衡弃春径自从门外走进?来,眸色很淡,淡楼厌身侧的时候就停下脚步,却没有看他,而是对那老仆说:“人命自贵,不要?一错再?错。”
这句话楼厌不懂,但老仆却眸色震动。
他胸腔轻颤,随后?颤抖地闭上眼睛,抬手朝着?某个方向指了一下,“已经晚了,仙君自己去看吧。”
楼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挑了挑眉。
是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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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明天见!
第28章 人心更凉薄
远处的天边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轮皎月, 清透的月光破开云层投照下来,描出祠堂不甚清晰的屋角轮廓, 锐利且又藏着锋芒。
楼厌刚一踏进这间院子就吸了吸鼻子,察觉不对,伸手去扯衡弃春的袖子,“师尊,就是这个味道!”
浓烈的河腥气弥卷而来,与他们近日接触到的妖气别?无二致,的确是来自溪娘的。
衡弃春没说话, 一双沉水一样的眸子紧紧盯住祠堂的门, 指尖掐诀,一道灵力便将栓死的门破开。
借着昏暗的烛光, 他们看清了祠堂里的情景。
满架牌位陈列在上,映着朱砂血红的暗光, 可以看到谭王氏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已经毫无起伏,脸色灰白, 竟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而死。
溪娘就跪坐在谭王氏的一侧, 身形略显佝偻,蓬乱的头发全部散落下来,听见开门声时转头看过来, 眼角处积存的泪珠便滴落下来, 凝成一颗珍珠, 摔在祠堂的地面上, 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啪嗒。”
怪不得老仆说一切都迟了。
楼厌快步上前蹲到谭王氏身侧,伸手在她的脖子上探了一下,气息已无, 且已经死了多时。
“仙君说人命自贵——”老仆的声音恰在此时传来。
楼厌与衡弃春一同?回?身看去,见他正?微微弓着身子走进来,步态老迈,但每一步都透着坚定?。
老仆冲着衡弃春拱手一礼,注视着谭王氏的尸体,续上他刚才?的话,语重心长地说:“可老仆觉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对孩子下手,更是罔顾人伦。”
衡弃春少见地抬眸看向他。
他的眼神仍然带着固有?的怜悯,但不知是不是楼厌的错觉,他竟觉得此时的师尊还多了一丝同?情。
他似乎感同?身受。
衡弃春很轻地叹了口气,“起初你以为谭萋萋还活着,还在协助谭承义找寻,后来你偶然听到了谭承义与谭老父的对话,所以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对吗?”
老仆并未否认,只是有?些吃惊地看着衡弃春,“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