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要是自己的母亲还活着,是否也会如此?
如此想来不免有些低落,灵秋的视线从段若霜脸上挪开,不愿再看她一眼。
说完了事情,灵秋想走,段若霜却没有送客的意思。
她挪动凳子,反而坐得近些:“凌姑娘可知,这世上炼情之人,此生必遇一情劫。”
段若霜轻轻握上灵秋的手,温热的触感让她一怔。
灵秋看了眼面前的妇人,见她目中含情,眼角皱纹浅淡,似扇轻启,不觉沧桑,反多出几分慈祥。
都是母亲,灵秋看着眼前人,不由想到当日银白神鞭之下,面对自己声声恳求的闻人夫人。
漫天魔气的夜里,那妇人死在她手中,喉骨尽碎、模样凄惨。
回忆起当日,灵秋没由来地心下一空,一时竟忘了挣开段若霜的触碰。
段若霜见她没反应,言辞愈发恳切:“凌姑娘如今或许还不明白,可我作为阿靖的母亲,只有一个请求。请你对他好些,不要为情伤他,让他吃苦,也不要害他太过伤心。”
灵秋道:“难道我待他不好吗?”
段若霜道:“你如今待他好,只不过是将他当作一件漂亮的玩物。”
她想到当日云靖因脸上伤口惊慌失措的样子,不禁又有几分心酸。
云靖自幼时极不喜他人谈论自己的长相。
他长得俊秀、漂亮,用他人的话来说,是个“比女娃娃还好看”的相貌。
只是容貌过盛,又是拿刀执剑的修士,每每与对手较量,或人或妖,不免招来轻视与嘲笑。
有那么一段时间,云靖恨极了自己的容貌,外出走动时必得戴着面具。
一次与妖缠斗,他负伤归家,脸也被面具的碎屑划破。
段若霜急得不行,生怕他从此破了相,云靖却一笑置之,只道:“留了疤才好。”
可惜伤好得彻底,什么也没留下。
云靖慢慢长大,周围人都知道,这张脸是他的逆鳞,一点也碰不得。
可自从跟随灵秋跳下万丈崖,再回来,一切都变了。
段若霜惊诧地发现,云靖开始注意自己的相貌。
一开始,她还没能真的察觉出什么。
直到前些日子,因为脸上那道小小的伤口,云靖竟不惜动用禁术,只为保全自己的容貌!
若不是于风发现异常,通知她和云正及时赶到,他险些因此丧命!
那日她将云靖搂在怀里,听他喃喃胡话,这才晓得他做这些事的原因——竟是因为灵秋喜欢他的脸!
段若霜深吸一口气,又记起那日魔族侵袭,灵秋当着太霄辰宫弟子的面称云靖为仆从。
两件事一合计,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从来没想到此二人荒谬至此罢了!
今日请灵秋来,正是为了云靖考虑。
事已至此,段若霜只愿她能对云靖好些。
毕竟在她心里,他们两人本该相护扶持,安然无忧地度过剩下的日子。
谁料灵秋听她这么说,却道:“即便如此,那也是他乐意的,不是吗?”
段若霜哑口无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惊讶于她竟连辩也不辨,就这么堂而皇之、理直气壮地认下了。
如今的云靖背负着仙门圣子的名号,正如当年的徐师兄一般,何等尊?何等贵?何等不容亵渎!
若他不是云靖,段若霜恐怕早已拍桌而起,喝斥灵秋。
可他到底还是云靖,到底与眼前的姑娘拉扯不清,心甘情愿。
段若霜定了定心神,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只得摆手道:“还请姑娘记住我的话。”
言罢,便唤弟子送客。
今日这场大典本是人人期待的盛事,阳华境中各个门派悉数到齐,却唯独缺了一个逍遥派。
逍遥散人一病不起,强留一院弟子轮流侍疾。
一面是圣子加封,一面是礼仪仁孝,逍遥派的人去与不去,外人通通没话可说。
春季天气突变,外邪侵袭,逍遥散人还不是唯一生病的人。
听于风说,银霜楼的段夫人也告病在家,遗憾错过了这场大典。
逍遥派的院子里,江芙展开传音符,只见其上歪歪扭扭地画着几株兰草,又有仙鹤、云霞等等,一旁附注:故弄玄虚,甚是无聊,不来也好!
符是于风从宴席上传来的,江芙看完,随手往桌上一放——那里早积聚了一堆黄色的符篆。
从这场大典开始,于风的传音符就没断过。
他们虽然早就见过,互相知道姓名,也狠狠吵过两架,却在几日前才正式熟络起来。
于风来找她,美其名曰向她赔罪,从此便跟牛皮糖一样跟在她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了。
江芙原本还恼,近日却再没心思想这些事了。
师父这场病来得很突然,全派上下乱成一团,作为大师姐,江芙恨不能日日守在他身边伺候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