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注视下走出寝殿。
叶霁雨双唇翕动,一遍遍念叨着“我爱你”,十几遍后,她下床捡起地上弯刀,举在半空,一次次往下劈。
爱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从来与理智无关,也与现实无关。而人又需要依靠虚无缥缈而活。
她叹息道:“叶霁雨,你真傻。”
卜安走进殿内,一手提剑:“娴贵人,请吧。”
几个侍卫押着江玄进殿。他的面具被揭下,发丝凌乱,自己都危在旦夕,却起抬头:“姐姐,快走!”
弯刀脱手掉在地上,砸出小坑。她徐徐闭眼,泪水顺睫而下。
叶娇娇说,男人的话不能信。他的确喜欢说谎,总是试图蒙混过关,可她这个傻子宁愿相信那句“我爱你”是发自肺腑。
发自肺腑又怎样?他们已纳入滚滚洪流,改变不了任何。
“江氏,偷天换日,与其妻叶氏一同打入大牢。”
再次见到叶娇娇,是穿一袭龙袍。这与叶霁雨所知道的有所不同,但大致又相同,且这样更符合叶娇娇的性格。
“当然是要登基啦。”冕旒珠玉相碰,叶娇娇朗声大笑,“朕的‘娇’,原来是江山如此多娇啊!”
乱了套了。叶霁雨瘫坐在草席。
江玄默默坐在叶霁雨的身边,头发乱蓬蓬,像鸡窝。
“江公子越俎代庖玩得好啊。”叶娇娇把玩冕旒上的珠子,“朕安排的人,想代替就代替,也不问问朕的意见。那孩子可是朕看着长大的,说没就没,呵呵……朕看他是个太监,才让他当皇帝的。皇帝还是没根的好。”
江玄:“……所以呢?”
叶霁雨也一脸淡然。
“你们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叶娇娇瞪大双眼。
于是叶霁雨问:“你什么时候登基?”
叶娇娇答:“马上。”
“那……提前恭喜你?”江玄低头扯草席的枯草根,“所以我们是要死掉吗?”目光偏向身边的叶霁雨。
死掉就死掉吧,这样姐姐就能回家了。他这一生,已经知足,足够他漂泊无依的灵魂回味良久。
他不后悔。
“你们?”叶娇娇睨了叶霁雨一眼,“最好不要是你们。”
叶霁雨眉心起伏不定。她知道叶娇娇的意思,提醒她不要忘记任务,务必寻找机会杀死江玄。
时间越来越紧迫。
所有人都告诉她,要除掉身边这个不祥之人,仿佛他们相爱是违背了整个世界。事实似乎的确如此,他们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世界执意逆行。
“皇上。”卜安站在大牢门口,腰间别了把刀,是那把寒冰弯刀,“登基大典已准备好,只是……”
叶娇娇扭头:“怎么了?”
觉察到异样,叶娇娇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走出牢房。她和卜安走得急,牢房门还大敞着。
两人倚靠在一块。
叶霁雨笑道:“我们要死了,你喜欢的,殉情。”
“才不要和你殉情。”他头垂得尽可能低,泪珠淅淅沥沥落下,“我讨厌你,说实话,我对你的恨从未消减。”这一次,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无人知晓。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
“我也不怎么喜欢你,你是不祥之人。有好多人都希望我能离开你。”她侧身环住他的脖颈,密密麻麻落在他的额头、鼻梁、双唇。
“那……谢谢你的施舍……”他紧搂她的腰肢,越靠越近,任由她的吻一次次落下。泪水蓄在眼眶,不肯落下。
“才不是施舍。”她蓦地捧住他的下巴,他被迫抬头,仰视她。
一滴热泪滴在他的眼角,勾勒眼睑小痣轮廓。
牢外短兵相接,争锋相对。男声卒然响起:“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