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知穆阳侯话不多,可也没想到这般相处起来,竟有些尴尬。
正在此时,底下又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三人见到穆阳侯的目光往外瞥了下。李蓉自认比在座的其他两位更加了解穆阳侯。从穆阳侯对上官家的重视看来,估摸着是喜欢核雕的。她回来后,也恶补了不少有关核雕的学识,遂嘴巴一张,便侃侃而谈。
穆阳侯接了几句,叫李蓉很是心花怒放,眼角余光瞧向玉成公主与月茗县主两人时,微微有些得意。
月茗县主不甘心,便问:“表哥是来看斗核的?”
穆阳侯说:“不是,恰巧路过,此处堵了路。”
说到这儿,底下又再次传来一阵喝彩声,往外一看,是擂台上的墨规起身向殷氏作揖。玉成公主一望,两人的核雕倒是看不见,但从两人的神情看来,显然是墨规输了。
玉成公主给身边的侍婢使了个眼色。
侍婢悄然无声地离去,对外吩咐了一声。
不过是须臾,人群里已有人惊讶地喊道:“咦,那不是墨规吗?核雕师闵老的得意子弟!”喊的人声音洪亮,连擂台上的墨规也听得一清二楚。
也有人感慨道:“连墨规都输给了她,我们这些核雕技者斗核哪里还有胜算?”
当即有人附和。
“是呀是呀,技艺如此高招,来我们这儿打擂台,不是欺负人么?”
……
擂台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沸沸扬扬。
姜璇听在耳里,着急得很,恨不得长上一百张嘴给自家姐姐辩解!姐姐赢了宫里核雕师的得意子弟,明明该是得到赞扬才对的!可现在众人反过来说姐姐!哪有这样的道理!她开口说了几句,可声音太过弱小,瞬间就掩埋在人群里。
侍婢拉拉姜璇的手,小声地道:“大姑娘肯定预料到了,姜姑娘莫要担心。”
听了此话,姜璇才稍微平静了一些,抬眼一望,擂台上的姐姐面不改色,依旧是冷静得很。
月茗县主见状,心中冷笑一声。
而李蓉倒是没在意底下的骚动,全神贯注地注意着穆阳侯的情绪,她很快的发现,穆阳侯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那种表情她形容不出来,用女人的直觉来说,令她不太舒服。
此时已是临近傍晚,太阳余晖在慢慢消散,擂台下的热议却一波赛过一波。
擂台上的姑娘穿着雪青袄衣,琵琶袖上是华美的比翼鸟苏绣,坐在桌前,犹如一道堪比夕阳的景致。她眉眼沉稳冷静,似是对底下的热议仿若未闻。
墨规被识破了身份,也不尴尬,他输得起,也输得心服口服。
殷氏是上官家的核雕技者,容氏已成昭仪,以殷氏现在的水准,如今当不了核雕师,以后却未必不能。输给一个未来的核雕师,他并不觉丢脸。
不过现下,他倒是极其好奇。
殷氏打算如何破局?
高手对决,精彩绝伦,大家自然爱看,可明知自己水平高超,还在西玄街上设擂台,那些输在她手里的,难免会心有怨气。
可不是吗?自己水平那么高,还来跟一些初摸门道的核雕技者打擂台,不是欺负人么?
就在此时,阿殷缓缓起身。
她步子也是不疾不徐的,丝毫不被底下的言语所干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第七步的时候,她停在墨规的桌前,微微欠身。
底下的观众声音渐渐变小,皆目不转睛地看着阿殷。
阿殷似是说了什么,可众人没听清楚,有人不满地道:“嚷什么,安静下来,听听她说什么!”话音一落,随即有人附和,不过须臾,底下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言。
而此时,阿殷嘴巴合上了。
只听墨规道:“原来你这里还有这样的规矩,倒也是有趣,我自认最好的核雕……”墨规微微沉吟,反问:“若我没有自认最好的核雕,你当如何?我最好的核雕永远是下一个。”
阿殷笑了,说:“那阿殷便在此等候郎君的下一个核雕。”
众人一听,又不满了,敢情他们加了那么久,殷氏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还在说什么破规矩。当即有人大喊,很快又有人附和,底下又再度热闹起来。
墨规忽道:“你要我的核雕作甚?”
墨规声音不小,底下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也有人极其好奇殷氏要大家的核雕做什么,登时又安静下来。只听阿殷道:“十日后,我要办第一场核雕宴,届时会展览出我近几年的核雕,然而独乐不如众乐,除了我的核雕展览之外,还有我近来赢得的核雕。”
此话一出,终于有人想起了阿殷的邀请帖。
那个与千金并列的邀请帖,扑闪扑闪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人群里忽有人道:“能去核雕宴的人必是极有声望的核雕技者,且殷氏如此有财力,说不定还认识几个富商,而殷氏再有能耐到底也只有一双手,若到时候能在核雕宴上被相中……”
前途无量。
众人登时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