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道:“此乃大事,确实该好好考虑,不着急。”此时,苏将军对阿殷多了几分好感。若寻常人遇到此等天上掉下来的美事,怕早已喜滋滋地应了。她还能如此冷静,可见是个不趋炎附势之人。
阿殷回府后,待夜色正浓时,进了密道,通往穆阳候府。她把今日之事与穆阳侯说了,说罢,才问:“这可是你母亲的意思?”
为了避嫌,苏将军直接收个义女,如此劳师动众,分明是要拔高她的身份。这样的人情,若是沈长堂家的,她愿意受了。但若不是,只是苏将军一时头脑发热,或是苏家那几位儿郎的想法,她坚决不能受。
什么都能欠,唯独人情不能。
沈长堂似是有些怔忡,半晌才说:“你可以答应。”
阿殷了然,同时也有点儿惊讶,没想到沈长堂的母亲竟能做到这个份上。苏将军的义女,沈夫人最大的诚意。阿殷说:“好,我过几日便去回复苏将军。”
几日后,阿殷去了苏府。苏将军当即请人择了一黄道吉日,正好黄道吉日不远,乃八月初五,还有三日。当天,苏将军便广发请帖,邀请至亲好友,朝中同僚前来,共同见证收义女之事。
短短几日,清辉楼东家殷氏,那位来自绥州上官家的核雕技者,摇身一变,成为苏将军义女,再度掀起永平的风浪。
有了义女这层身份,当初有关苏家几位郎君的流言蜚语便渐渐消散了。
姜璇为此很是高兴,她说:“姐姐,当了苏将军的义女,便也算是永平的贵女了,身份大大的不一样了。”她歪着脑袋,不太确定地问:“这样的身份,与侯爷相配么?”
阿殷说:“配不配不是身份说了算。”
姜璇怔了怔,问:“那是什么说了算?”
阿殷侧首。
这座宅邸风景极佳,她这座院落在阁楼里能眺望远处为巍峨磅礴的宫城。明亮的月光笼罩下来,触碰到宫闱,似是染了一层不可高攀的银辉。
她道:“家世,身份,一夕之间便能从云端坠落,全凭那一位的喜好。”
当了苏家的义女,少不得隔三差五去给苏将军请安问好。而每次阿殷过去请安时,若没有意外,总能遇上沈夫人。沈夫人拉着她嘘寒问暖,几乎每次遇到沈夫人,阿殷回府时定能捎上一车的东西。
沈夫人让府邸里的侍婢在她原先的院落里划分出一个房间,里里外外都重新修葺,家具物什皆由沈夫人一手布置,八月底的时候,一个崭新的厢房便新鲜出锅,沈夫人还亲自题名,取为天音,意为天籁之音,与阿殷的名字同音。厢房自是给阿殷留的。
起因是有一日阿殷在苏府用过晚饭后,屋外的毛毛细雨成了倾盆大雨,抽打式的下法困住了阿殷。那场雨下得有点久,阿殷饭食已消,雨势仍然没有变小的趋势,遂让侍婢备了间客房。沈夫人知道后,便做主改了自己原先的院落,成了现在崭新的厢房。
于是乎,有时候夜色太黑了,阿殷便遣人回府说一声,之后在苏府过夜。
时日一长,阿殷温婉柔和的性子使得苏家五位郎君大为改观,渐渐的,几位郎君真心把阿殷当成妹妹对待。而最让阿殷始料不及的是,最为轻佻的苏三郎沉下心来后,在核雕上展现出了极大的天赋,时不时能雕刻出让阿殷都觉得新奇的核雕。
中秋过后,沈夫人便极少过来苏府。
阿殷有点在意,问了苏三郎,苏三郎说:“没事,过了这阵子便好,姑姑每逢中秋之后必定要消沉一段时日。每次中秋过后,连月茗妹妹都不敢去沈府。”提起月茗县主,苏三郎又道:“月茗从小被我们宠坏了,殷妹妹不要和她计较。”
阿殷笑了笑,随口道:“义兄放心,我早已没放在心上。”
她一顿,又问:“你可知原因?”
苏三郎有些意外会如此关注沈夫人,微微挑了眉,说:“殷妹妹,我跟你说句实话,月茗想嫁给表哥,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又因得了圣上的一句戏言,才勉强睁只眼闭只眼。你可能不知道我们那位表哥,就是穆阳侯近不得女色,嫁进去了有侯爷夫人的名头,却是要守一辈子的寡。”
阿殷听了,笑说:“沈夫人待我颇好,她久久没过来,有些担心而已,没义兄你想得那么多。”这位义兄是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位表哥,入了夜,那是如饿狼一般,若非没成婚,她怕是被他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不过这些都是关上门后小两口的闺房之乐,阿殷不打算与别人分享。
苏三郎摸摸下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姑姑的事儿哪敢过问。”似是想到什么,他又道:“不过我知道一个地方,每回姑姑消沉一段时日后,定会来找父亲。你若想关心姑姑,可在那儿等着,姑姑和父亲谈完话后,一定会经过那个地方。”
阿殷问:“什么地方?”
“后花园。等姑姑下回过来了,我立马让人通知你。”
阿殷说“好”,与苏三郎又探讨了一番核雕的话题后,方准备回府。没想到刚要离开,天空毫无预兆地下起瓢泼大雨,阿殷只好暂时回“天音